|
“京东回来了!”5月16日早7时许,尽管是难得的周六,一位早起的京东零售员工难掩自己的兴奋,连晒了两张股价截图。
在前一晚抛出最新的一季报后,美东时间5月15日京东股价高开高走,收盘时定格在了50.85美元/股,上涨3.86%,市值达到746.8亿美元。这一数字已超过了2018年1月29日50.6美元的高点。
股价上涨还在继续。美东时间5 月18日,京东继续高开,开盘5分钟内蹿至52.56美元,涨幅3.36%。截至收盘,京东股价大涨9.2%,报收55.53美元/股,创历史新高,市值也突破800亿美元关口。
远超市场预期,是京东这份一季报的最大特色。京东最新财报显示,截至2020年3月31日,京东第一季度净营收为1462亿元人民币(约合206亿美元),同比增长20.7%,远超市场13%的增速预期;归属京东普通股股东的净利润为11亿元人民币(约合2亿美元),远超市场预期的亏损1.1亿元。
从表面来看,京东亮眼财报的背后,是零售、物流等一系列业务部门努力的成果,不过细究下去,技术正在潜移默化地改造京东。它也是当下的京东正在审慎对待的重要战略。
“过去两年内,京东最高的决策层高管,无论是哪次的战略讨论,无论是讨论公司的愿景、文化还是使命、定位,每一次讨论中,技术都是必需选项,”京东集团技术委员会主席、京东智联云总裁周伯文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技术已经成为京东最重要的基因之一。”
从拉开帷幕到正式宣布全面布局,京东的技术转型一直在加速,不到三年时间,京东的转型就让京东重新回到增长周期。那么,技术是如何改变京东的?它又将引领京东走向何种未来?
京东的技术基因
自2017年起,京东便有意摆脱单纯电商零售的帽子,向技术公司看齐。
不难理解京东此举的缘由。同样出身电商平台、同样自建物流,大洋彼岸的亚马逊已成长为市值1.21万亿美元的超级巨头,市盈率高达115倍。相较之下,京东最新的市值为812亿美元,市盈率为46倍。
不过,在京东集团首席战略官廖建文看来,京东技术的对标“既是亚马逊,也不是亚马逊”。
当亚马逊还在做中心仓的时候,京东已经将仓配体系分成了区域仓、中心仓、前置仓、前置站四级,形成网状结构的仓配系统。当亚马逊在2017年收购全食超市进军生鲜市场时,京东早已一边手牵沃尔玛,一边投资永辉超市,且大举发展京东到家业务,“其实我们已经走到他们前面了。”廖建文认为。
尽管仓配体系、业务多样化方面,京东依靠技术能力走在世界前列,但从另一方面而言,二级市场愿意为亚马逊的高估值买单,很大程度上源自其AWS云业务的前景。根据亚马逊最新财报显示,AWS贡献了超过12%的营收,并连续13个季度保持20%以上的增速。
京东智联云则暂居追赶者的角色。不过,廖建文对其的发展充满信心,信心源自对产业及京东自身的判断。
根据Gartner最新数据显示,2019年全球云计算IaaS市场同比增长37.3%,总体市场规模为445亿美元。在廖建文看来,云计算在未来十年能够成为改变产业供应链的基础设施,当前的市场规模还处于“婴儿阶段”,输赢判断还为时尚早。
同时,京东比国内任何一家云计算公司都更具产业属性。“为什么亚马逊能把云做起来,甚至把云计算做到将谷歌、微软这些经典技术公司抛在身后?因为它有场景,有商家、零售、金融等To B的场景。”廖建文指出,“这也是京东将坚定不移发展云业务的原因。”
不仅是云计算,京东的“技术野心”还蔓延在各个领域。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周伯文将京东技术梳理为ABCDE战略。其中,A指Artificial Intelligence(人工智能),B指Big Data(大数据),C是Cloud(云计算),D指Devices(IoT),E则是Exploration(前沿探索)。
在周伯文看来,若整个技术是一个人,AI就是大脑,IoT负责神经末端的感知和采集功能以及信号的执行,云则是身体的躯干、肌肉和血管,在里面跑的是数据,大数据是氧气,E则代表一个人的好奇心,牵引着人不断地学习,不断地进步,技术上也是如此,所以我们要做前沿科技的探索,不断地推动技术的迭代和进步。京东将AI、云、IoT和大数据结合在一起,能够形成能力更强、更有生命力和竞争力的实体。
“我们的核心是进行价值创造,为不同类型的客户创造价值,同时也会考虑技术未来的趋势是什么。”周伯文如此解读京东技术投入边界的底层逻辑。
从零售到供应链
长期的技术沉淀,积累下京东的技术基因。那么,手握技术的京东,想做什么事?
直到2019年11月,京东给自己的定位,还是“以零售为基础的技术服务公司”。不过,时针转至2020年,这一定位中的关键词“零售”,已悄然转变为“供应链”。
看似只是咬文嚼字,实则背后的内涵扩大了。“如今数据的颗粒度越来越细,过去我们讲一群人、一批货,如今则讲一个人、一个单品、一个SKU。”廖建文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这一改变意味着基于今天的数字化技术手段,供应链能够重组,从而将空余资源在价值链上进行匹配,形成价值网络的协同。
利用新兴技术重组供应链、形成价值网,是对传统产业进行重构。用时兴的话来说,这迎合了产业互联网。而与其他自消费互联网切入产业互联网的科技公司不同,京东在该领域已抢跑多年。自2004年起,历经十余年,京东构建起全品类、全渠道,业务覆盖零售、物流服务及消费金融的线上零售帝国。
“京东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一个电商企业,在过去十年内,我们在零售行业做了产业互联网的事。”廖建文认为,今天依靠新兴技术重构产业时,不仅在于前端,还在于整个产业供应链的重构。“京东的逻辑很简单,就是基于零售板块产业能力的沉淀,用这些沉淀下的能力去重构其他产业的价值链。”
廖建文给出了T型理论进行解释:T字上端的一横为体验、成本及效率,它们是行业的第一性。之所以将体验、成本、效率从“冰山下”拽到最顶层,这背后正是京东从零售商向技术服务商转变的过程。
“作为零售商,京东的客户主要是C端消费者,而作为基础设施的技术服务上,京东要服务大量B端客户,成本效率是他们最在乎的,用户体验也不再是简单的产品、价格和服务。”
体验、成本及效率之下即为技术。事实上,技术对上层的改变已经在京东身上得以验证,持续的技术研发投入及精细化管理,推动了京东各项运营效率的不断提升。
财报显示,2019年全年京东零售的经营利润率达到2.5%,履约费用率进一步降至6.4%,同比2018年下降了0.5个百分点。2020年一季度,在新冠疫情叠加传统淡季时,京东零售经营利润率达到3.2%,去年同期为2.7%。
“自2017年1月,京东开始将技术作为两个方向来看。”廖建文如是解读京东内部的技术再造,“第一,技术本身作为一个持续竞争优势的源泉,来推动整个行业的改变,同时,我们希望基于核心板块沉淀下来的技术能力,逐渐走向组件化、产品化、平台化、生态化的过程。”
“京东不仅是个互联网公司,更像是个被互联网改造得最彻底的企业。”周伯文向记者同样指出。而深耕供应链多年,也正是京东对外进行数字化转型赋能的特点所在。
“京东最初坚持自建全链条的智能物流,长链条既触达到了消费者,也与生产、制造、设计、品牌、仓配等一系列环节丝丝相扣。这是其他公司所难以追赶上的。”周伯文表示,因此,京东技术的对外开放赋能,有其天然的基因优势。
技术一盘棋
京东拥有“技术野心”,也砸下了真金白银。
2019年,京东体系所属上市及非上市企业合计研发投入179亿元人民币。2020年一季度,京东研发开支为人民币39亿元(约合6亿美元),而上年同期为人民币37亿元。
不过坦率而言,曾经京东的技术体系内、技术与业务之间,存在一定的壁垒。京东位于国家会议中心的京东智联云总部,囊括京东的云计算、AI、IoT、智能管理与效率平台等技术体系。过去明显能感觉到的是,京东不同的技术部门虽然在同一处“安营扎寨”,但往往自我生长,面对客户时也更偏向独立行事。
在T型理论中,技术的下层是组织。“过去京东的技术解决方案散落在不同部门,在组织层面面临如何协同,形成体系性解决方案的情况。”廖建文坦言道。因此,在面对一个客户时,如何将物流、云、金融、采购等灵活组合变为一体化模式,京东正在探索。
技术组织层面的改变之一,发生在去年12月,京东将云计算、AI、IoT业务进行重组,成立云与AI事业部。之后不久,京东又成立集团技术委员会。今年3月,京东云与AI事业部正式对外启用京东智联云品牌,周伯文任总裁。
据周伯文介绍,如今,在京东零售、物流等多个子集团业务中台向前演进的过程中,京东围绕技术给出的调整是,搭建全集团共建共创共享的T-PaaS(Technology PaaS,技术平台即服务),它属于京东技术中台的核心。
京东集团技术委员会的设立,也正是围绕这一思路展开,它也意味着京东有了更加体系化的组织架构。
资料显示,京东技术委员会下设决策委员会、执行委员会。周伯文任主席,颜伟鹏和曹鹏任常务副主席,于建强和李德浩任常务委员,组成技术决策委员会并享有投票权;执行委员会由集团各体系及BGBU技术VP及T12(含)以上技术专家或高级技术业务负责人组成。
“我们分别在技术本身、技术产品与服务、全集团层面技术基础设施和数据共享价值提升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周伯文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解释称,“围绕整个集团技术一盘棋,我们已形成完整战略,如今正在共建共创的过程中。”
例如,当前集团技术委员会管理层下设有17个常设工作组,每个工作组人员来自不同BGBU的顶级架构师、优秀程序员和科学家,构成联合工作组。工作组按照技术方向分为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安全、数据库、中间件、通信套件、移动PaaS组件等,从而形成高效高能的技术中台。
“T-PaaS打破了组织边界,以Best-of-breed为原则,每一个工作组都是基于京东内部最好的核心技术,以共建共创的方式来搭建集团统一的技术中台和底座,并在符合未来发展趋势的基础上,一起共建共创共享。”周伯文介绍道,这样一方面科技促进不同部门技术人员的交流,另一方面也减少大公司普遍存在的“烟囱”,减少“重复造轮子”的现象,并高效地支持不同的B-PaaS(业务平台即服务)。
同时,技术委员会还将集团所有的技术、产品和服务进行了系统梳理,从而明确集团内哪些技术、产品、解决方案与服务能够独立存在并对外赋能。这也为后续技术与业务部门的配合打好铺垫。
京东近期推出的“京东新动能计划”便是一个实践。该计划首批服务包括智能中台、智能协同管理、智能采购三大解决方案,是由京东智联云与京东企业业务部共同推出的。
“这个计划将独立于京东业务存在,且经过京东场景千锤百炼的解决方案,通过企业业务部强大的客户触达力,推向市场。”周伯文表示。
集团技术委员会还将内部计算基础设施(服务器、网络、存储等)进行了统一收归。“技术委员会决策在不同基础设施投入多少资源,具体基础设施的实施和服务由京东智联云负责。”周伯文解释称。这也就意味着,京东智联云是京东集团技术服务的底座,集团对智联云的支持和定位也十分清晰。
此外,技术委员会还负责推进及打通集团的数据共享。通过技术手段使数据在各业务部门之间流动起来,从而产生更大的价值。
驱动业务创新
不仅是集团层面技术委员会在工作,京东零售集团也拥有技术委员会。与集团技术委员会类似,京东零售技术委员会也会推动零售研发项目,从而大幅提升业务交付能力。
京东集团副总裁、京东零售技术与数据中台负责人颜伟鹏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目前京东零售正在进行技术中台、数据中台和业务中台的建设,令整个零售体系可共用一套服务。
事实上,自2018年底京东零售组织架构调整后,零售相关的中台建设便已开始启动。经过2019年及今年上半年的发展,目前中台建设初具雏形,许多技术模块已整合到一起。
“现在我们有十几个共享业务域,有交易域、商品域、营销域、会员域等,通过对业务的梳理和建设,从结果上来看,的确大幅提升研发的能效。”颜伟鹏分析称。
同时,京东零售也在推进规则化、数字化、智能化和生态化的“四化”建设。而在此基础上,京东零售提出了零售云的解决方案,希望将零售的研发从成本中心变为利润中心,对外赋能给合作伙伴。
需要注意的是,零售中台的建设并非事无巨细地响应业务需求,而是去发现不同业务之间的共性需求,并专注前沿创新性。比如,传统的京东零售更多专注在C端销售,如今无论是To B业务、全渠道整合的LBS技术、线下店铺、不同站点的营销等,均需要进行创新。
“过去,除To C商品和线下店铺属于技术支持的‘一等公民’,其他都是‘二等公民’。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针对业务的共性需求,系统地给予支持而非打补丁式支持。”颜伟鹏指出。
在中台建设的支持下,京东零售的技术创新开始变得更加容易。例如,京东通过AI算法优化自动化广告投放,在提升广告效果和相关性的前提下,开发了一系列新产品。
“传统广告投放存在许多复杂的步骤,为此我们不断通过AI技术为营销赋能、提效,目前AI技术已经做到了京东广告投放的全流程覆盖,通过AI技术我们可以为广告主提供包括智能广告创意、智能广告出价、智能广告定向等功能在内的一站式广告服务。颜伟鹏介绍称,“除了依靠先进的技术,我们还不断尝试将业界最前沿的营销方法论引入到京东的广告体系中,比如我们最近陆续推出了TMA(Multi Touch Attribution 多触点归因)和TMM(Touchpoint Mix Modeling,触点混合模型),评估不同广告触点的效果并随之分配预算,有效解决了广告主的营销难题。”
这些功能实现的背后,是技术中台复杂的AI算法进行支持的,但这只是零售技术优化的第一步。
“今年我们的工作量非常大,首先希望在年底前将研发效能工具、研发管理、协同效率等初步成形,倒推整个零售技术的高可用性。其次希望将零售三大中台建设进一步推进,完成业务中台建设,将技术中台和数据中台建设至50%以上。”颜伟鹏指出。
此外还有京东零售云的建设,它是基于与京东智联云共建的T-PaaS的统一底座而成,将来会成为京东对外输出云服务的组成部分。“今年我们计划将整个零售云搭成形,形成一定的标杆客户,从而为明年在零售收入上发力做准备。” |
|